感受到后面有脚步声传过来，不做他想，肯定是钟馗。
“你们做个饭，要这么大动作吗？”
旁边的料理台上，散落着刚刚使用完的刀具和砧板，一些葱段取用后舍弃的部分还没有及时收进垃圾桶。而那边，酱油醋放的凌乱，香料的包装也是打开还未来得及盖上。
钟馗记得厨房为做饭之前，是整齐有序，但看到做了一顿饭，似乎锅碗瓢盆啥的通通都用上，不免觉得麻烦。
陈小武正在慢火煎着一条鱼，在油温八成的时候，陈小武将裹着鸡蛋液的鸡蛋娴熟的放到锅里。这才腾出身，转身看着钟馗。
“我这算什么，我这算是简单的。而且，我已经是准备好食材才开始煮，不然，你看到的会更加乱。”
他现在这副老年模样，声音却很年轻，听着就很违和。
若不是修炼之后心情很好，陈小武可能也就是外卖将这一顿打发了。至于钟馗，一个外面就可以打发的，估计是过去吃的太差了，现在吃到外卖都满足。难得上次关淑怡让人送食材过来补充了冰箱，要不今天他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掀开了防尘罩，里面赫然摆着陈小武煮好的菜。
拿起一双筷子，陈小武递给了钟馗，随意的说道：“先尝尝。说来，你都没有试过我的手艺。”
陈小武这菜还是算得上色香味俱全，钟馗试探的夹一筷子，送入了口中。
“怎样？”
他的目光，在因为尝了一口而停不下来筷子，嘴里不停的发出赞叹的钟馗身上滑过。
“真是不错！你这手艺做的不错！”
钟馗毫不客气的夹起一块红烧肉，嘴里嘟囔着说：“你这个做的也好吃，如果可以，我真想把这里的东西全部都带在路上，然后你就可以弄给我吃。只吃一顿太遗憾了。”
“这些天，我都可以弄给你吃，也不麻烦。”
陈小武转身，给锅里的鱼翻了一个身，底下的一面已经煎的金黄，色泽诱人，高温的油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，喷香入鼻。
“开车也能做？那就带上这些工具。”
“干嘛要开车做，我就在这里做就可以了。”陈小武用锅铲将热油舀起来，慢慢浇到鱼的身上。
后面听到钟馗搬凳子坐下来吃的声音，加上油温过高的“滋滋”声，陈小武隐约听到什么计划有变，魂气啥的。
陈小武大声道：“你说啥？”
回答的，确实钟馗咀嚼的声音。
稍等了片刻，估摸着钟馗估计只顾着吃，陈小武认命的关掉了火，转过身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，道：“老师，你刚才说啥？”
抬起头，钟馗的腮帮子都鼓起来，刚刚吃下一个肉丸子，语音含糊的说道：“吃东西说话很煞风景，我，我是说，我们明天就出发吧！按照你们这个出行工具，我们去到也差不多了。”
陈小武一口老血就差点喷出来了。这一口气，就憋住在他心头，提不上来，压又压不下去。
钟馗这自作主张的毛病，什么时候能改改呢？每次做决定，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了，总是临时才知道，被动的接受！
为什么他要这么逆来顺受！！究竟是谁给的钟馗这么大的自信！！
这次，陈小武觉得不能在姑息钟馗的这个恶习。
清理清嗓子，他郑重的发声：“老师，你不能每次都这么擅作主张的！地球不是三界，要做好很多准备的，不是你说走我们就走的，你……咦，慢着，你是说我们要走？走哪里？去干吗？”
陈小武后知后觉的才发现，刚才的关注点应该是，钟馗说要出去。
而钟馗那厮，仰着头，还漏出了一个完全不知错的表情，重复了一次：“我们明天动身去龙虎山吧！”
龙虎山？这么快？
下意识，陈小武脱口就问出：“你不是两个星期后才出发吗？怎么现在改日期了？”
钟馗冲着陈小武眨了一下右眼，咧嘴一笑，他脸上单边的酒窝也出现，道：“还不是为你了！”
“……”
陈小武满头的黑线，这话可以别说的这么**吗？
钟馗知道他没有反应过来，补充说道：“原因有三：第一，我之前估计错误。我现在不适宜用法术，如果不是用法术，我过去龙虎山，只能依靠你的那个车，那去到也差不多要十五天了。”
“第二，现在这个地区的魂气暂时被我耗光了，但是别担心，只要你们有人离去，魂气就很快会补充。但是，为了让你修炼更快能上手斩鬼术，我们最好去往别处吸收魂气来修炼！”
“第三，我……”
“咦，慢着慢着慢着，老师，你先告诉我，我们聚魂阵没办法像聚灵阵那般，自动吸收地球的灵气，还需要自己移动去吸收吗？”
陈小武捏紧了一把冷汗！
如果这样，魂气对他来说也是个鸡肋！总不能为了修炼，四处流浪吧？
“那倒不是，聚魂阵没那么垃圾。”
钟馗听到陈小武语气里满满的嫌弃意味，不免有点赞灵气贬魂气的意思，当下辩解道：“你这里又不是万魂山，魂气不会自动汇聚这里。聚魂阵虽然能聚集魂气，但是魂气有就近抱团的性质，越远越难受到阵法的吸引。所以，我们才要活动活动。”
陈小武就这么绷着脸，一言不发，看着钟馗嘴巴说着。
原来，这魂气有抱团聚集的特点，不像这灵气自由散漫于天空之中。早前，天师族人就研究过，为何万魂山会成为魂气的聚集地。
这个谜团，还是被钟馗的父亲解开的。
原来，这万魂山，不是一座山，而是切切实实的“万”魂山。现在天师族和鬼族所居住的山，只是这山的一半。而山的另一半，是千片魂山构成的，散落在三界的各处位置。
而这些山，都有一个特点，就是对着魂气有吸引力。而且，都将魂力引向万魂山的主体。
如果说魂气之前是无主但是有脾气的气体，这魂山就可以说是指南针，指引着魂气正确的归属，而不是在外飘散。
所以，虽然用不上，他也研究出了一个符篆，可以制造出伪魂山的磁场，指引魂气的流动。而这，也大大的方便了天师族人，不会因为魂气枯竭而面临危险。
“所以，你要带我出去走，目的是想让我不下这符篆。以后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魂气输往这里？”陈小武捋了一下这逻辑，得出这个结论。
小小的厨房里，微黄的吊灯摇晃了一下，在钟馗的脸上也洒下一片阴影。
“你要这么自作多情，你可以这么想的。”钟馗先是点点头，然后迟疑了一下，最后认真的说道：“不过，我觉得，你不能忽略我将魂气用光这个决定因素！”
这人，就不该感激他！！
“好的！我知道了，那第**呢？”
陈小武放下的锅铲，将身上的围裙也脱了下来。
“至于这第**，去到龙虎山，你就可以有实战的地方了。不然，你这光练，是不可能真正学会的。免得，你真的要对上鬼族的时候，吓到屁滚尿流的时候，我还要拉你一把！”
钟馗会有这种想法，纯粹是陈小武一直在他面前，就是一个斯文青年。这种人，没有经过真正的战场，就算是修为再高，实战也不堪用！
靠着桌子，陈小武面无表情的看着钟馗，半晌之后，他才幽幽的开口：“你看我这样，估计都觉的我是杀鸡都会手抖的人。但是，如果我告诉你，我手上结束过几条人命，甚至杀过白笙的族人，你还会这么评价我吗？”
这话，让钟馗先是一愣，夹着肉丸子的筷子一抖，抱着肚子笑道：“就你吗？开什么玩笑，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你啊，不会。”
“我真的，手上见过红。”
陈小武闭上眼睛，转过了头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
“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！人若犯我，我必犯人！！”陈小武现在恪守的原则。
安静了好一会，钟馗忽然大喝道：“好！”
这句话，曾经父亲也跟他说过类似的。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族人斩杀鬼族人，那时他不理解为何要杀戮。
明明都是三界的生灵，鬼族的人生活在万魂山下，而他们在万魂山的关口，低头看向还可以看到鬼族之人。明明是那么熟悉，为何父亲却将想出万魂山的鬼族斩杀。
后来，他算是明白，如果鬼族遵守规则，父亲也不会杀掉他！
心中良善之人，心中也不是无底线的包容！生命，是守住底线的最低标准！
尊重自己的生命，尊重别人的生命，就是在别人举起屠刀的时候，奋力做出抵抗！
陈小武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，偏过头看着钟馗，道：“所以，你可以将斩鬼术和符篆术全部教给我的！”
这时，一阵焦味传来，原来陈小武就算是关掉火，剩下的余温还是将鱼弄焦了。
“草，忘了这条鱼，你……”
钟馗的声音响起：“好，但是，我会研究你的魂心！这是条件！”